府里同十年前比也未有变化,老仆们将府内打理的很好。触目熟悉的场景,竟然什么都没有变。
京都仿佛一切如旧,除了,那个人的府邸。
当年一把大火将宅子连同里面的一切付之一炬,之后那片地便没有人再用,就这样成了一片荒芜废墟,这么一荒,已是十年。
苏寒推开大门时,一直克制的回忆终于决堤。
所有人似乎都在刻意的遗忘过去,连她自己都在克制不去回忆曾经。而这一切的努力,终于在她见到那一片废墟时坍塌。
苏寒站在腊月寒冬里,叹息中,飘出了那个如这片荒芜一般尘封埋葬的名字。
离渊。
回溯
命师曾言,天下之主,必出于秦。
言论四起时,离渊还只是晋王府里的一个小小谋士。
这是她为当时的晋王献出的第一策:顺水推舟,移花接木。
“鬼神之言,当真可行?”
“不在乎可行与否,只要在所有人的心里种下一颗种子。”
彼时朝堂风云诡谲,而晋王只是众多皇子之中并不算出挑的一个。晋王善隐忍,蛰伏七载,他知道老皇帝猜疑心重,要想夺得天下,锋芒显露还需待时机。
“可如果父皇真的听信了这话,认定了秦王当太子呢?”
“皇帝会彻查言论出处,秦王只会作茧自缚罢了。”离渊答的斩钉截铁,然而她的坚定却并没有熄灭晋王眼里的怀疑和担忧。
“就算皇上真的信了,那我也有办法让他知道,真正的出于秦川是什么意思。”她为自己续上茶,才又为晋王斟茶,“河西关的动乱,殿下可有办法平叛。”
“河西关何时有动乱?”
“现在自是没有,但是殿下应该有办法,让它在该有的时候,有。”
晋王沉下神色,漠然望向离渊。离渊只淡淡喝茶,不再有任何言语。半晌,晋王一扣茶盏淡漠之色尽褪。
“好!”
秦川之地现预言天石的消息不胫而走,半月后,那天石便出现在皇宫大殿上。
老皇帝须发皆白,眼神亦不复清明,他走下龙椅看着那明显是雕琢细刻的隶书小篆皱起眉。人为的可能性当然大于天意,早二十年前,这块石头都进不了朝堂大殿。只是现在,他老了,人似乎年纪越大越相信这些天命之言方外之事。
视线扫过下方,站在前首的儿子们皆已过而立,各个都有自己的心思,对待权力的渴望即使刻意伪装也无法隐藏干净。
“查,朕要知道此石真正的出处,所有经手一干情状,朕都要知道。”
祸水东引,双计连环。
晋王颔首聆听,面上不显丝毫,心里却暗暗冷笑。查吧,好好查,秦王裕王最好再捎带上齐王,一个都跑不了。
皇帝多疑,定不会尽信这事是秦王自己搞出来的,裕王便是挡在他前面最好的一张盾。而秦王,夺嫡之争中,哪有真正手上干净的。他只要略一搅动,这潭池底尽是泥沙的活水当即便浑。
裕王年长,母妃位尊,即使并不明睿,皇帝对他亦有偏爱。秦王善谋,仁义贤明之声在外,早已暗中拉拢朝臣布局谋划,秦王母家家世不显,没有外戚之扰,朝中已暗有册立秦王的言论。这次天石,将所有藏在暗私的事捅到了台面上,纵使是皇帝,也不得不开始思虑,是不是真的该有个决断了。还是等他们再厮杀博弈一阵,自己从旁观察着,在不至酿成过重恶果时,他再行出手。
站在权力巅峰的人,总是自信能控制住所有事情发展的轨迹。尤其年轻有为的英明君主,掌控天下时间越久,越容易在晚年懈怠。年轻时可收千里之外的敌军叛将,黎庶更不敢显露二心,近处逆耳忠言随着时间功过褪去,有的只剩权力铸造的华美庙堂。
在这盛大繁华之下的空阔处,缝隙里,却早已慢慢滋生出吞噬更高权力的枝桠,盘错在看似坚不可摧的根节中,静待颠覆的时机。
很小的一个由头,无非两王相争,用的更是简单的栽赃嫁祸,用天石玄虚之言,揭示对方夺嫡之争中不入流的手段。然而事情发展似乎超出了起先的预料。刚查时事情虽然指向秦王,但蛛丝马迹中依然不难看出他人之手的端倪,可还没等皇帝再深查细究,秦王私吞铁矿偷铸兵器的事就被捅了出来。事情是大理寺查的,大理寺中不乏各家势力阵营之人,此案一出未等皇帝封锁消息,便闹得人尽皆知举朝哗然。铁矿向来归朝廷所有,私吞矿产偷铸兵器在刑法律例上等同谋反。皇帝震惊在秦王如此野心的同时,终于意识到现在各部司已然脱离了他完全的掌控。
对秦王的弹劾自事发起就未曾间断,一开始还是事先准备的,可架不住秦王近年势大,其他皇子早有看他不顺眼的,这里便以裕王为代表,落井下石层出不穷。秦王自然不会坐以待毙,又是负荆请罪治下不严,又推出替罪羊,一边收尾整理一边准备力挽狂澜。
晋王有时还是很佩服秦王的,就比如事已至此,还能镇定的想辙补救,比起另一位喜形

